新刊首发|《世界历史评论》2020年夏季号·脱亚入欧与日本的知识转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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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稿 / Features
专论 脱亚入欧与日本的知识转型 / Articles
光启论坛 / Guangqi Forum
评论 / Review
致敬历史学家
葛兆光
简介：复旦大学文史研究院及历史系特聘资深教授。主要研究领域为东亚与中国的宗教、思想和文化史。著有《中国思想史》《增订本中国禅思想史——从六世纪到十世纪》《宅兹中国——重建有关“ 中国”的历史论述》《何为中国：疆域、族群、文化与历史》《想象异域：读李朝朝鲜汉文燕行文献札记》《思想史研究课堂讲录》等。
寄语：有良心的历史学者不仅应当讲述真实的故事，而且有必要到后台，去探看卸了妆的历史。也许，那时看到的历史才是没有乔装打扮，没有矫情说教，没有编造剧情的“ 真相”。所以我总觉得，历史学家的责任之一，就在于到后台看历史卸妆，或者去帮历史卸妆。这份工作，学术一点儿说，叫做史料批评或者文献考证，而文学一点儿说呢？就可以叫拆穿伪装或看透纸背。
致敬历史学家
孙 歌
简介：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特聘教授，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东京都立大学政治学博士。著有《寻找亚洲》《思想史中的日本与中国》《竹内好的悖论》等。
寄语：或许发掘不为人知的新鲜史料，是历史学最重视的工作方式；而在熟视无睹中重新“ 发现”既成的经验，却是思想史不可或缺的训练。在通常的研究里，史料提供的经验性事实总有被回收到既定思维框架中去的危险，而我们往往过于轻视这种回收的破坏性。培养“ 发现”能力，是避免史料被“ 谋杀”的唯一途径。新史料自不待言，那些被常识磨平了棱角的经验事实，在经历了这种重新发现之后，也才会突然呈现出陌生的意义，在那样的时刻，我们面对了新鲜的世界。
摘要
葛兆光|何为“暗默知”？向根底里反思——读羽田正《全球化与世界史》
摘要：这是对日本学者羽田正教授新著《全球化与世界史》的评论。《全球化与世界史》一书不仅重新检讨日本的现代史学，还反思如今全球人文社会科学的若干基本预设，并且特别指出，无论是欧洲还是日本的人文社会科学，都会有习而不察的“暗默知”，学者应当对这些“暗默知”进行反思，并在这种反思基础上重新出发。同时，此书不仅讨论新世界史的叙述应当如何“唤起人们作为地球居民的意识”，而且还以四个世界史横断面重新勾勒1700年以来全球帝国的演变过程，试图现身说法，纵横交错地重构一种新的世界史叙述。作者的这一努力，实际上是试图超越国家、族群和个人局限，既站在本国“主场”又超越本国“视界”，重新书写日本视野中的新世界史。
关键词：羽田正 “暗默知” 全球化 新世界史
作者简介：葛兆光，复旦大学文史研究院及历史学系特聘资深教授。
孙歌|世界史中的亚洲
摘要：上原专禄以一人之力在战后日本建构了关于世界史的结构性假说。他把世界史从书斋学问中拉进了现实，又从现实中锤炼出世界史的灵魂。在这个往复过程中，上原质疑了通行的世界史框架和分期方式，让世界史想象回归了历史。他区分了人类史与世界史，建构了世界史的起点，归纳了世界史的构成元素，重新定义了世界史的内涵。上原世界史认识的基点，是“二战”之后在民族独立过程中确立了主体性的亚洲。亚非独立运动的兴起，赋予上原论述多元世界的信念；作为一位学养深厚的德国中世史专家，上原在获得把欧洲相对化的认识之后，以同样的学养展开了对世界史的思考。他的史学工作并没有因为渴求建立日本学术主体性而失去知识的厚度，他在学理上对思想与学术张力的追问给我们留下值得继承的学术遗产。
关键词：上原专禄 世界史 万隆会议 历史分期 亚洲
作者简介：孙歌，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特聘教授，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
康昊|“伊比利亚冲击”与室町 · 织丰政权的“中华幻想”
摘要：16、17世纪的日本通过与以耶稣会为首的西方传教士及西班牙、葡萄牙人的接触改变了对世界的认识，东亚世界的序列为之改变，织田信长、丰臣秀吉谋求成为“中华皇帝”，摆脱“华夷秩序”，不再向中华王朝入贡，这就是深谷克己所提出的“伊比利亚冲击”论。然而，这一学说过度地强调了织丰政权对外认识及对外政策的革新性，忽视了其自室町时代以来的连续性。并且，这一学说给这种革新性赋予了一个外在的西方背景，而忽视了日本及东亚世界的内在逻辑。事实上，14世纪以后的室町将军就通过“中华幻想”的文化志向构建室町政权的权威，并将朝鲜、琉球及东南亚视作朝贡国。这一“足利的中华”是织丰政权“中华皇帝构想”的历史前提。而“足利的中华”意识的出现则是元代至明初期以后日本五山禅宗势力发展并成为主流文化之一的结果。
关键词：伊比利亚冲击 中华幻想 室町幕府 织丰政权 禅宗
作者简介：康昊，上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讲师。
许美祺|从《梦之代》看19世纪初日本的“脱亚入欧”倾向
摘要：通常认为，“脱亚入欧”是19世纪后期日本进入近代期后的思想观念。不过从《梦之代》的记载观之，其实至晚在19世纪初，日本大城市的儒学系知识人已经形成了一些具有“脱亚入欧”倾向的观点，应可视为一种萌芽。在天文历法、医疗技术、文字、国民教育几个领域，山片蟠桃及其老师已经很清楚西洋知识系统的优势，并主张日本应摆脱东亚传统学问而向其靠近。这一倾向的产生至少有三种时代背景：日本兰学和出版繁荣背景下西方知识的自然流入、官方改历需求和应对民间麻疹大疫等国内现实需要、沙皇俄国舰队南下所造成的国外军事威胁。
关键词：山片蟠桃 太阳历 西洋医学 文字改革 教育系统
作者简介：许美祺，苏州科技大学社会发展与公共管理学院历史系讲师。
刘景瑜|冲突与选择——近代日本海军教育的“脱亚入欧”
摘要：近代以来的日本迅速接受西方的政治、军事、经济思想之后，实践了后发型现代化国家的追赶模式。在文明开化国策的指导下，日本官方与民间都接纳了西方的习俗与风物制度。海军也在“文明开化”的进程中，全面开启“脱亚入欧”的模式。幕末以来，日本雇佣大量的外国人担任教官指导，同时向欧美多国派出留学生，习得造船、航海技术。这些都成为近代日本海军迅速崛起的标志，同时也是明治日本脱亚入欧政策体系中的重要一环。
关键词：幕末 海军 教育 脱亚入欧
作者简介：刘景瑜，北华大学东亚历史与文献研究中心副教授。
瞿亮 代明月|明治时代日本世界史教育中的亚洲观
摘要：近代日本的亚洲观不仅受知识分子、政要、元老、军人等精英影响，而且与民众对亚洲的历史认识密不可分，世界史教育在其中发挥了关键作用。明治时代奠基的世界史教育先是在普遍型万国史和文明型万国史阶段给亚洲贴上了“专制—停滞”“野蛮—半开化”等标签，与福泽谕吉的“脱亚入欧”主张形成呼应；又在三科分立时代强化日本在东洋历史中的文明性和领导作用。它虽然打破了传统汉学阶段局限于华夷之辩的世界认识，并用启蒙主义和实证主义对亚洲进行了细致、深入研究，但其以日本为本位并形成的“劣亚”—“入亚”—“征亚”意识，不仅影响了学术的进步，也与皇国史观一并对发动侵略战争起到推动作用，其负面意义不可小觑。
关键词：日本 明治时代 世界史教育 亚洲观
作者简介：瞿亮，湘潭大学哲学与历史文化学院世界史讲师；代明月，湘潭大学哲学与历史文化学院世界史硕士生。
张艳茹|井上毅的宪政认识及其影响
摘要：井上毅是明治政府主要决策者岩仓具视、伊藤博文的智囊，历任司法省法制官、太政官大书记官、参事院参事、枢密院顾问官等与立宪相关的要职，是政府中参与调查宪政制度以及草拟、审议《大日本帝国宪法》和《皇室典范》的核心人物之一。他兼具和、汉、洋知识，通过致密的司法及宪法调查，对西方宪政思想及法律体系有较系统的认识。井上毅始终主张基于本国的历史、文化、风俗选择立宪模式，构建日本独特的宪政体制。他终其一生都十分欣赏普鲁士的法律体系及文化，排斥建立在契约说基础上的英、法宪法学说。他主张渐进立宪、钦定宪法。在其宪政思想中，主权在君是不可动摇的核心，并从国体思想中寻找法理依据。通过大量建言及积极的政治活动，他将其宪政思想渗透到了明治宪法体制之中。
关键词：井上毅 渐进立宪 钦定宪法 国体 主权在君
作者简介：张艳茹，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历史研究所副教授。
谭皓|品川久太郎日本海军省留华学生身份考
摘要：近代以降，日本政府各部门出于培养汉语翻译人才等目的，对华派遣了留学生。不过，由于资料阙如及资料记述漏误、牴牾等问题，学界对这些日本“留华学生”的人员构成等问题尚缺乏深入研究。如《对支回顾录》《续对支回顾录》对留华学生的多处记述都存在问题，导致学界对其身份认定存在困难。不过，对留学生身份的考证是研究的基础和第一要务。本文对品川久太郎日本海军省留华学生身份的考证，便涉及史料记述相互牴牾的问题。其实，档案记载不可盲信，品川的留华学生身份或只停留在纸面，不过是其为变通应对征兵问题，继续在华工作而寻找的借口。所以，他并非严格意义上海军省派遣来华的留学生。总之，史料纷杂且相互牴牾，如何抽丝剥茧，不至于治丝益棼，仍是史学研究的基本功。研究者需在挖掘史料的同时，着力甄别考订，多方求证，方可接近历史的真实。
关键词：品川久太郎 海军省 留华学生
作者简介：谭皓，辽宁师范大学教育学院副教授。
赵晓靓 龙蕾|近代日本的政治转型与东亚文化传统——以吉野作造的“民本主义”建构为例
摘要：近代日本的政治转型集中体现为“宪政国家”的历史建构，在此进程中，以儒学为代表的传统政治资源发挥了怎样的作用，东西文化的碰撞又产生了怎样的影响？吉野作造对儒学“民本主义”的继承与发展，表明传统文化经过现代革新方能在政治转型中焕发生机，而不同文明间的交流互鉴则是文化革新不可缺少的机制。
关键词：近代日本 政治转型 吉野作造 “民本主义”
作者简介：赵晓靓，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日语学院教授；龙蕾，神户大学人文学研究科博士生。
郭小鹏|记忆之场：关东大地震记忆的建构与保存
摘要：关东大地震是日本近代重大灾厄事件，地震记忆的建构与保存有赖于若干“记忆之场”。民众的个体受灾体验促成恐怖、灾异、逃避等灾难记忆的萌生。日本政府主导的灾后城市复兴事业重塑了民众的集体记忆，形成以复兴为主题的灾害记忆。在灾害记忆保存过程中，不同阶级围绕公共记忆空间的角力使得关东大地震记忆趋于完善，成为灾害记忆的历史遗产。
关键词：记忆之场 关东大地震 灾害记忆 集体记忆
作者简介：郭小鹏，山西师范大学历史与旅游文化学院讲师。
刘峰 田波|日本大正末期的“亚洲主义”浪潮与中国的回应——兼论孙中山的思想与中国民族主义
摘要：日本的“亚洲主义”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曾遭遇挫折并进入了低潮期。但此后不久，由于中国排日浪潮的结束、美国“排日移民法案”的实施，它在1923—1924年前后又重新呈现出了复苏的迹象。对此，当时中方各界曾进行过不少回应与批判。尤其从孙中山的思想理论来看，他所主张的“亚洲主义”并非是对日方主张的共鸣，反而是在倾诉着绝望与不满，是一种“作为抵抗与言论的亚洲主义”。而且，这种“亚洲主义”思想与当时中国的民族主义关系极为密切，可以说是由其延伸而来的，追求亚洲“被压迫民族”团结一致，救亡图存的“亚洲主义”，故在抵抗侵略的问题上有着不容小觑的研究价值与现实意义。
关键词：日本 亚洲主义 中国 孙中山 民族主义
作者简介：刘峰，上海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日语系、人文学院世界史系副教授；田波，上海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日语系研究生。
翟新 王珅 彭一帆|东京审判期间日本官民的应对
摘要：东京审判期间，日本政府为避免盟国的严罚，曾构想了自主审判和免予天皇被诉及派遣律师参审的应对，但前者遭到占领当局拒绝，后两者所发挥的作用也极为有限。日本民间因所知历史真相甚少和对侵略战争认识不足，加上基于美国战略意图的审理政策的偏差，故从开始就对审判抱有肯否对立的认识评价，这个审判二元观既是日本政府在旧金山讲和时采取既接受审判结果又对其加以相对化立场的思想基础，也不失为之后该国保守势力不断鼓吹审判否定论的精神原点。
关键词：日本官民的应对 东京审判 战争处理 历史认识
作者简介：翟新，上海交通大学国际与公共事务学院教授；王珅，浙江科技学院讲师；彭一帆，上海交通大学博士生。
李汉松［英］大卫 · 阿米蒂奇|国际思想史——对话大卫 · 阿米蒂奇
摘要：大卫 · 阿米蒂奇（David Armitage）是享誉国际的全球史和思想史家，现任哈佛大学“贝兰克梵讲席教授”。作为“国际思想史”学科的早期开拓者之一，他独著和编纂的《现代国际思想基础》《重思现代政治思想基础》《独立宣言：一部全球史》等著作一度将围绕“国家”展开讨论的“剑桥学派思想史”拓展到了国际领域，并基于全球视角，促使思想史与微观史、科学史、学术史、艺术史、文化交流史汇流，融会贯通成一个崭新的学术范式。他还发表《历史学宣言》，坚持历史学的“现时”与“现实”意义。在本次访谈中，阿米蒂奇针对哈佛大学政治系、华东师范大学全球思想史研究中心李汉松研究员提出的问题，回顾了史学生涯中亲历的“新英国史”“大西洋史”“太平洋史”和“全球史”各阶段的学术转向，探讨了当前学术领域的新兴动态与潮流，展望了个人与国际思想史学界同仁今后的学术远景。
作者简介：李汉松，哈佛大学政治系、华东师范大学全球思想史研究中心研究员；大卫 · 阿米蒂奇，哈佛大学“贝兰克梵讲席教授”。
杨昕沫|东方外交史研究的体系、原则与中国学派
摘要：随着人类自我认识的不断提升和东方国家整体崛起态势的出现，重新审视和解读东方国家的历史是当代史学界不可推卸的学术使命和社会使命，东方外交史由是而生，并且正以“东方外交史国际学术研讨会”为平台，逐渐形成一个以中国学者为主体，多国学者共同参与的大规模学术群体，发展出世界史研究的一种新研究范式。而新的研究范式的出现亦是中国人在认识自我和认识世界方面观念演变的结果。本文从总结和梳理现有研究东方诸问题的方式、方法，特别是俄日两国的东方学，以及东方外交史研究的既有成果入手，提出如下观点：（1）东方外交史是一门研究“东方”历史的学科，以地理、历史和文化联系而言，“东方”系指自成整体的亚洲和北非，而不是欧洲东部的某一国家或地区。（2）东方外交史研究是借助全球史观（整体史观）构建起来的世界史研究，其研究体系是一种新的东方世界体系。（3）东方外交史研究的主线是各国家、各民族间的交流与互动，是各国文明交往交汇。（4）其研究和编写原则应秉持联系原则、整体原则、比较研究原则和开放性原则。
关键词：东方外交史 体系 主线 原则 中国学派
作者简介：杨昕沫，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副研究员。